
本期问题总结
来信者从小以“听话”和“成绩”作为自我价值锚点,在与父母的价值冲突中陷入沉默回避,既因无法修复关系而愧疚,又因自我感知力丧失、陷入强迫性自我攻击而痛苦,渴望在“顺从父母”与“守护自我”的撕裂中找到出口,却因疲惫与迷茫陷入情绪绝境。
如果你也是这样的东亚小孩,也时常感到矛盾与疑惑,就让我们一起看看咨询师的回复吧。
- 来 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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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做了一个梦……从前有一个男孩他无忧无虑,理想坚定,现在他满身疲惫,眼里没有了光,我很想安慰他,却只能呆呆地抚摸着镜子,伸起的手无奈又放下。
从小我就是一个别人口中听话的小孩,我也会以此为傲,作为早年唯一的价值认同。在我的信念里,成绩就是绝对的真理,我成就的动机就是想把身边一切人都比下去,享受这种胜利者姿态的优越感。在那时候,那个感觉也真真切切给我带来了愉悦。原本以为我会就着这个信念一直成长下去,但五年前那一次抱持着为自己的感受争取一下的勇气,却在一声声逃避和畏难指摘的讨伐中成为了永远的过去,这次与父母的价值冲突也将我一步步推向了无助的深渊。
我渐渐明白,每一次挑灯续昼的背后只是为了满足父母未说出口的的期待和希冀,而每一次的强颜欢笑和故作镇定只是因为我不情愿再经历他们的互相猜疑和谴责。我和父母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向他们表达完整一句话了,慢慢地我也不再熟悉往昔的熟悉的相处模式,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沉默,至少那样我会有片刻的安心。但我也俨然成为了身边人口中最不体谅父母的那个人了。

可是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它不断告诉我,那样子是不对的,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啊。所以我也知道我的行为或许真的很伤人,也曾思索过怎么去修复我们的关系,可却发现彼时再面对他们,我也依然无法开口,逃离回避,甚至还会诱发出一种憎恶感,所以或者说我到底只是不情愿开口说话了。而在这些年的历程中,这种不情愿一次次被强化,终成为了表达欲和勇气消磨的滋养。
这么多年来两种信念一直裹挟我,我摇摆着,企图能在片刻安然的清凉和羞愧内疚的苦涩中找到能暂时喘息停留的空间,可是代偿的却是对生命感知力被掠夺和无能的恐惧。我失去了感受晴天和熙的悸动,失去对雨天不满的呐喊,归根到底还是失去了对自身丰饶和荒凉的识别。那些无法落地的感受常常在头脑和身体里不断碰撞纠缠,我会很害怕它们会因此摧毁我劳苦费心才建立起来的内心秩序。事到如今,唯一能被坚定感受着的也就剩痛感了。
同时我的思维愈发迟缓,注意力也无法全然集中,就连我写下这段文字之际都是强迫着自己去写就的,可这并不是我最好的状态啊!我好害怕,我还有很多想要表达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和笔下,脑子就会乱成一团麻,所以我便只能强迫自己去完成任何事情,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我没有了欲望,这个欲望不是指瞬间的短时间的小欲望,有时候我也想吃火锅,想和别人出去玩、散步、聊聊天,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火锅吃过也便吃过了,外出久了回来就是了,纵然当时谈得不吐不快,唯有自知事后回到住处就得和一阵深深的寂寥和怅然相处。我没有了内心深处的欲望,那种对幸福的渴望。那是一种你知道你不快乐,但你很难与人真正言说的感觉。那内在早已没有对快乐渴求的空洞和虚无,沉重和寂寥太容易被指认成无病呻吟的处境。当真正想说点什么时,其实很难说出什么,我只能捡起众多面具其中的一张,戴上然后稍稍掩饰那短暂的落寞再大笑看向世间。它们不总是在,只是不请自来。躺着也就成了我对抗它们的选择,我深知这并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可总夜不能寐,便只能一次次用报复性熬夜来透支自己。领略过抽离,享受过放松,直至再也没有力气行动,劳累睡去,对我来说这像是一种恩赐一样。
我曾尝试在心理学里找寻宣泄表达的出口,也愿意在关系中去发现和疗愈自己,可殊途同归,我总是在用最温柔的语句安慰朋友,而用最锋利的词语划伤自己的强迫中重复。如今我即将离开学校,断断续续,而写下这篇文字的前后这些日子它们依然找上了我,所有人都来问我有什么打算,可是我真的好疲惫,连起床都要寻找理由的我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应对那么多的期待,我只想一样一样地面对,难道就真的错了么?
忘记了哭泣过的时间,这么多年了我竟然没有哭过一次,但我真的很想要哭,痛痛快快地,好好地哭,或许这也算是我最深层的渴望了吧。亦真亦幻的一切,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 回 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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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瞳: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在与父母的长期冲突中,不知道如何重建自我价值”的困顿时刻,给我写了一封长信。看了你的信,心里挺难过的。你像被夹在两座大山中间,一边想让自己好过,一边又放不下对爸妈的愧疚。这种拉扯,换成谁都累。但你知道吗?你愿意把这些写下来,这本身已是一种勇敢的尝试。
你从小用“听话”和“成绩”换取父母的认可,这让你像背着一块越来越重的石头走路。起初你以为这是唯一的路,直到有一天发现,父母的期待永远填不满,而你的脚早已磨出血泡。你不敢停下来,因为一停就会听见背后的催促声;可继续走,又疼得喘不过气。这种两难,让你只能僵在原地,连哭都成了奢侈。
当你试图表达感受却被指责时,那种“说了也没用”的绝望,让你选择用沉默保护自己。但情绪不会消失,它们变成身体里的“暗流”(比如憎恶感、疲惫感),甚至让你失去对生活的感知。你说“连哭都哭不出来”——其实不是不想哭,而可能是不敢再信任自己的情绪了。

你说你习惯用“锋利的词划伤自己”,比如责怪自己“不体谅父母”“逃避问题”。但你想过吗?这种自我攻击,其实是你内心在拼命喊:“快看看我!我真的很痛苦!” 它不是你“懦弱”,而是你太想变好了。
其实许多人像你一样,在“孝顺”和“自我”之间被撕扯。父母的爱有时像一件不合身的毛衣,明明是温暖的,却勒得人发痛。你躲着他们、说不出话,不是因为你冷漠,而是因为太在乎——怕一开口又是争吵,怕他们失望的眼神,更怕自己再次被否定。这种回避,恰恰说明你心里还留着对亲情的渴望,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放。
我非常想和你聊聊,那个被你忽略的“自己”。

你说这些年总在强迫自己完成一切,甚至写信时都在“逼自己写下去”。可你有没有发现?正是这种“强迫”背后,藏着一股惊人的韧性——它撑着你读完书、尝试自救、在绝望中仍提笔倾诉。这不像你所说的“无能”,反而像沙漠里一株向下扎根的植物,看似枯黄,根却越扎越深。
那些“写不出逻辑”的文字,恰恰是你的优势。当你写下“抚摸镜子”的画面时,当你描述“强颜欢笑”的细节时,你正在用天生的敏感重新连接自己。或许可以试着每天写两三行“碎碎念”,比如:“今天食堂的菜咸了,像我的心情”“路过花店时多看了一朵向日葵”。不用分析对错,只是记录。这些细微的感受,会像拼图一样,帮你找回丢失的生活实感。
关于父母,或许暂时不必急着和解。有些关系需要“晾一晾”,就像烫伤的皮肤需要暴露在空气中才能结痂。如果见面太痛苦,就减少联系,但不必愧疚——这不是自私,而是把力气攒起来,先修好自己的伤口。如果某一刻突然想对他们说点什么,可以写在纸上,哪怕最后撕成碎片撒进风里。重要的是,让那些堵在胸口的话有个出口。
还有件小事想邀请你试试:下次累到不想起床时,对自己说:“躺着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尽力了。” 如果别人追问你的未来规划,就笑着答:“还在摸索呢,急不得。” 这个世界总爱催促我们奔跑,但你的任务不是跟上别人的脚步,而是找到自己的呼吸节奏。

你提到很久没哭过了,这让我想起一个比喻:眼泪像一条河,流不动时就会变成心里的淤泥。如果哭不出来,不妨找一部催泪的电影或者深夜的某个瞬间,给自己一个“允许崩溃”的仪式。哪怕只是红了眼眶,也是在疏通那条淤塞的河。
最后,我想对你说:那个“眼里无光”的男孩,从未消失。他或许正缩在你心里的某个角落,等着你拍拍他的肩,说一句:“我知道你累,但我会陪着你慢慢走。”你们可以去吃火锅,可以对着夜空发呆,可以不谈未来只管当下。你要做的不是立刻变回从前“坚定”的样子,而是每天拨出五分钟,像照顾一株小植物那样,给自己浇一点点善意。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阳光晒在手上时有点暖,雨天潮湿的气味钻进鼻子时皱了眉——别惊讶,那是你心里的光,正透过裂缝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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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洁梅

个性签名:
你不是在深渊中挣扎,而是在挖掘一束属于自己的光。
个人介绍:
华南师范大学应用心理硕士、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见习咨询师。
本硕均为心理学专业,系统地学习心理咨询相关理论和技术。曾任广东省12355青少年综合服务平台线上心理咨询师、华南理工大学馨语工作室兼职心理咨询师,华南师范大学心晴热线接线员,本科期间曾在中部战区服役2年,担任心理咨询健康中心助理一职。曾接受心理咨询核心会谈技术等培训,定期接受督导。
— END —
文案 | 叶野
排版 | 满天星
编辑 | 莫绮晴 叶健彤 杨可 凌慧钰
初审 | 程紫慰
复审 | 黄子禧
终审 | 林玛 贺竞雨

我知道你「在看」呦~